做了出版工作,更常要考慮應否棄紙版書,改出電子版。因為節省用紙,節省成本,節省空間。不過個人而言,卻不情願作出這種抉擇。昨夜讀報,讀到明報副刊 (2011.3.17) 馬家輝的「欲望蜘蛛」專欄,愉悅無限,雖然頗長,仍決定抄在這裡。
讀到帕慕克散文集《Other Colors》裡的幾段文字,忍不住笑起來,暗對自己說,這就是了,這就是我為什麼幾乎不踫Kindle的最關鍵理由了,我自己沒法說得精準,可是經由帕慕克輕輕寫出,一切即成具體,感謝好作家,他們總能把我們能夠感受卻無法言傳的愛恨情緒抓住,呈現,放大;好作家是我們的心靈射燈,我們存在,他們發現。令我產生Kindle聯想的主要是幾篇關乎閱讀的短文,尤其這篇,〈有關書本封面的九則筆記〉(Nine Notes on Book Covers),其中道,「當我們憶起我們最鍾愛的書本的時候,不可能不同時清楚記得它們的封面」;「讀完一本書,多年以後若有機會再瞄一眼它的封面,我們亦能立即重回現場,彷彿重新回到那多年以前的美好時光,蹲縮在牆角,捧著書,一頭埋進它的世界」;「成功的封面有如一條輸送帶,能夠第一時間把我們帶離眼前平淡尋常的現實世界,把我們推進書本的小宇宙」;「一間書店不僅用書來誘惑讀者,而更用封面」;「書名是人的名字,幫助我們把一本書從幾百萬本書裡區分出來,而封面則是人的臉容,或提醒我們閱讀書本時的快樂,或對我們許諾一個有待探索的喜悅地帶。之所以我們經常熱情地審視封面,猶如欣賞臉容」。是的,就是這樣了。儘管我能因購買電子書而省下若干鈔票,儘管一具電子書閱讀器能夠替我省下極多極多的藏書空間,但我始終無法從閱讀器獲得慣有的滿足和愉悅,只因我沒法享受書本的封面顏色,照片,設計,質感......當我啟動捧在手裡的閱讀器,不管我選擇讀的是什麼書,是帕慕克也好,是村上春樹也罷,是張大千也好,是王安憶也罷,閱讀器是千篇一律的形狀和外貌和厚度和冰冷,那必是悲哀的,我覺得自己失去了很大的閱讀樂趣。我的Kindle已經藏有幾十本電子書了,但只有兩三本被我讀完。《Other Colors》我亦買紙本,四百多頁,一百四十元港幣,比電子書貴了四成,但,我喜歡那封面那質感那重量,閱讀終究不同於瀏覽,前者,畢竟包含了藝術欣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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